省思法國暴動 學習族群共榮

文/吳志中 (歐盟協會秘書長、東吳政治系助教授)

自從2005年10月27日以來,法國全國似乎陷入暴力籠罩的環境當中。由於遭到警察盤問的三位移民的後代,不慎躲入電廠的發電機組內部,結果造成兩死亡一受傷的不幸事件。隨後,這一意外立即造成法國全國部份移民的憤怒,因此開始在夜間暴動,丟汽油炸彈洩憤。近萬輛汽車因此被焚燬,甚至郊區的學校、公共設施以及公共運輸系統均遭到波及。一般而言,在政治層面大家都把原因歸罪於法國的種族歧視,在經濟層面則是失業率高漲,而在社會層面則是這些北非的移民長期受到法國政府的忽視,已經喪失工作的習慣與文化,進而完全被法國社會邊緣化。

在政治層面,法國於1830年佔領阿爾及爾,自1836年以來開始正式進入北非殖民阿爾及利亞。一直到1961年,法國阿爾及利亞戰爭結束,很多北非阿拉伯人移民進入法國,成為法國最重要的少數民族之一。其實,移入法國最多的人並非是北非的阿爾及利亞以及摩洛哥,歐洲的義大利、西班牙、葡萄牙以及波蘭也是大宗,但是一般而言,非洲裔的移民後代比較有適應的問題。尤其是在阿爾及利亞戰爭期間,曾經為法軍作戰的阿拉伯軍隊後裔,大部分來自貧窮的農村,來到經濟社會更加進步的法國,自然適應不良,而成為少數貧窮的移民族群。而這一次衝突的政治象徵性,更是因為政府於11月8日啟動了1955年為了因應阿爾及利亞戰爭所通過的國家緊急行政命令法案。緊急行政命令在法國總共被動用了四次。第一次於1955年4月3日,當法律案被通過了之後,馬上運用在阿爾及利亞;第二次則在1958年5月13日戴高樂總統接掌政權之後,以防政變;第三次於1961年法國部份軍隊企圖進行政變否決戴高樂總統讓阿爾及利亞獨立的計畫之後;第四次則為1984年在法國即將獨立的海外殖民地新加里多尼亞;而最後一次就是這一次2005年10月的街頭夜晚暴動。

在經濟層面,法國的經濟於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曾經於1945年因1975年與歐洲各工業國家有過所謂『輝煌的三十年』經濟發展。然而隨後,隨著石油危機的來臨,以及法令僵化的就業市場,使得法國失業率節節攀升。法國總統密特朗在1981年挑戰季斯卡總統之時,曾經譏諷其為失業總統,但是他任內14年也無力解決這一個問題,甚至失業率一路攀升至12%。而失業與就業法令僵化的結果,就是少數與弱勢的移民最先感受到。因為,就業的市場變小,條件差的勞工是第一個被排除於就業市場的犧牲者。

在社會層面,主要參與暴動者,都是長期失業與失學的青年人。這一群青年人的父母與上一代也有很多都是長期失業,已經失去所謂工作的文化與習慣。法國政府一方面給於這些社會邊緣人足以溫飽的福利補助制度,但是整個社會結構並沒有給予他們可以找到工作的環境,也因此,在這一個全球化高度經濟發展的社會裡,使得他們與整個社會的發展完全脫節。

然而,這並不是法國獨有的社會移民問題。歐洲主要工業化大國如德國、英國、義大利都有令各國政府與社會頭痛的少數民族適應不良問題。英國曾經於2001年爆發巴基斯坦裔的暴動事件,而在美國,不同種族之間的衝突問題也時有所聞。因此,歐盟執委會主席José Manuel Barroso便提議立即提供給法國五千萬歐元的緊急補助,解決目前的危機,並且建議在危機之後增加至十億歐元的補助款。他認為,這是一個『歐洲問題』,而不是法國問題。

在暴動危機的起頭,法國內政部長薩克茲Sarkozy與總理德維班De Villepin因為2007年總統選舉候選人競爭的不合,馬上浮上台面。薩克茲主張立即強力以法律處理,並且運用極強烈的字眼譴責暴力行為。而德維班,為了爭取大眾的支持,則主張採取較為溫和的方式。德維班甚至於11月7日晚上在電視台接受訪問說明政府的政策之時,從頭到尾都沒有使用『啟動國家緊急行政命令法案』,而僅僅宣布各地方政府將被准許宣布宵禁,以控制暴亂。然而,面對危機,德維班終究與薩克茲共同合作,同意絕對不容許暴力統治法國,而必須一切依歸法律層面。

在台灣的我們,其實不必對法國有過多的苛責與冷眼旁觀。臺灣已經逐漸進入多民族社會,隨著臺灣日漸富裕,來自東南亞各國與中國的移民也逐漸湧入。我們其實必須從法國、英國等有移民經驗的國家學習其處裡的方式,以避免在台灣發生同樣的事情。因為失業、族群融合、就業市場的法令規章以及種族岐視都是全球化下的先進民主國家所必須面臨的棘手問題。

(轉載自Taiwan News 財經文化周刊 第2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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